依舊感謝今年的主辦 阿鬼君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倘有來生,願長相守候。

 

    那是她何等努力,海枯石爛也等不到的回眸。

    「小桃姐姐!」名井南輕輕的踏著腳步,步伐細碎輕快。

    「!」平井桃的臉色閃過一絲驚訝和喜悅,回頭時看見來人,神色轉瞬黯淡,「是妳……」唇齒微啟,語氣悵然。

    平井桃眉目起落,夾雜了太多名井南尚且無法明白的情緒。

    「桃姐姐,老爺說該是學習時間了。」

    「是嗎…」抬眼,平井桃望著眼前那棵桃樹,滿是紅粉,片片飄零,春風依舊。

    「走罷。」她淡淡勾起嘴角,眼神無光,低垂著落地。

    「是!」名井南仍未明瞭她神色中那稍縱即逝的哀戚,只是見了平井桃的淺笑,也樂了開懷,牽起了她白嫩的小手。

   

    名井家和平井家是世代交好的家族,兩家之間的聯姻也是常有的事。

    兒時的名井南,也曾順理成章的想望,有天自己能言正名順的嫁予平井桃,她是如此深信。

    無庸置疑,她願傾盡所有於平井桃,不論是她至尊珍貴的燦爛年華,又或者無數人嘗試求取的那芳心。

    但隨時間流逝,兩人從懵懂無知的年少,到細膩多端的青春,如今已然成為亭亭玉立、相貌端正的成年女子。

  名井南也從幼時的不察不覺,成了現今的後知後覺。

  小時在平井桃身後喚她的一聲、又一聲桃姐姐,平井桃回眸時,欣喜化為烏有而成了悲涼的一個個分秒,那是幼年的不知不覺,現在的恍然大悟。

  也好。

  名井南想,至少她明白,這不是天注定的拆散,不是家族的無情不解,從頭至尾,從來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掀起名井南的蓋頭,她笑得清淺,那是了然。

  了然於心,了然…

  她寧願,不要這樣的了然,

  她寧願,不要這樣的坦然。

  接受命運的坦然,不情願卻掛著笑容的坦然。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

  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妳…」孫彩瑛不是沒有耳聞,名井南置放在平井桃身上的情深。

  她並不介意,畢竟愛的從來也不是名井南。

  她只是聽著孫家的指示,聽著名井家的請求,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她會娶名井南。

  但她以為,親自為名井南揭開面紗的那一刻,她會看見名井南眼眶打轉的粉淚,會看見她眉宇間的哀涼。

  可她沒有。

  名井南笑著,眉和眉之間沒有一絲波瀾,唇和唇之間沒有半點緊抿,彷彿她心甘情願嫁進孫家,嫁給孫彩瑛。

  有時她覺得自己和林娜璉的處境相像,但又有所異同。

  林娜璉和周子瑜彼此愛慕,彼此承諾。

  才如此讓人痛心,全因她們本該長相廝守。

  而平井桃,她的心始終向著林娜璉。

  她們之間沒有可以比擬林娜璉和周子瑜的約定,沒有可以比擬她們的感情交流。

  因此她能,順從著接受這安排好的種種。

  孫彩瑛好像從她的眼神中明白了甚麼。

  名井南笑,卻笑得空洞,眼眸與其說是黯淡無光,倒不如說是虛空和荒蕪。

  淚自長流花自媚,淚乾春盡花憔悴。

  名井南不是因為不悲傷所以不流淚,而是太過悲傷太過無奈,哭乾了眼淚。

  淚乾,春盡,花也憔悴。

  便隨那癲狂柳絮隨風去,也任那輕薄桃花逐水流。

 

  「難過嗎?」孫彩瑛在木板席地而坐,聲音從後頭傳進了名井南耳中。

  「……」欲言又止,名井南回過頭,她現在終於能夠理解兒時平井桃在回眸時的那些悵然若失。

    她多希望此刻出現關心自己的是平井桃,而不是孫彩瑛。

    「也是,能不難過嗎?」見名井南不打算回應自己,孫彩瑛逕自接了下去。

    她明白名井南的欲言又止是為了甚麼,要她回答這樣的問題也還是太為難,儘管孫彩瑛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不會因為名井南說出「我難過」這種話就感到不快。

    這門婚事本就是對名井南的一種剝奪,自己又怎麼會殘忍到連她哭泣的權利都掠奪?

    「我能難過嗎?」名井南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帶著很重的氣音,和這灑落人間的銀色月光一樣,一不小心便會錯過,也彷彿她只是想說給自己聽。

    「能啊。」孫彩瑛雙手撐在背後的木棧道上,仰起頭看著明朗的夜空,語氣帶著一股天生的爽朗明亮。

    星辰閃爍,明月高掛。

    她能看見名井南眼裡有一絲微光掠過,但那終究只是這月的清亮。

    「…妳家也種了桃花?」名井南撇過庭院一角,見了她再熟悉不過的一樹桃粉。

    「嗯。」孫彩瑛與名井南四目相望,她點點頭,想必那是勾起了名井南記憶裡的甚麼。

    「真美。」名井南闔上眼,嘴角微微上揚,她說,「真美……」

     孫彩瑛知道,名井南在咀嚼著甚麼,情緒又或者回憶。

    「桃花帶露泛──」她所能想到最適合現在的,便是這個句子。

    「立在月明里。」名井南接道,她再一次笑了,也又一次她們眼神相交。

    她不愛名井南,她也不愛孫彩瑛。

    但這都無所謂。

    花開,總有一天會花落。

 

    平井桃娶了林娜璉,名井南嫁進了孫家。

    大概正所謂,人面不知何處去,而桃花依舊笑春風。

    「璉,妳相信我們有來生嗎?」

    一開始,林娜璉還真不信那是周子瑜。

    那個無論她大吼了多少次「我要成親了」,都無動於衷的周子瑜。

    可現在站在面前的,就是那一如既往真誠,一如既往沉著溫柔的周子瑜。

    「我信,子瑜。」她忍不住伸手,輕輕捧住了周子瑜的臉頰,溫柔的撫著摸著,「我信,我信妳。」

    「那妳說,來生我們再相愛……好不好?」周子瑜牽住了林娜璉空下的那隻手,眸中溢滿了前所未有的深情。

    「好。」林娜璉望著周子瑜眸光中的柔情點了點頭,眼角噙著淚水。

    「閉上眼睛。」手掌覆上了林娜璉的雙眼,周子瑜咬緊了唇,握緊了背在背後的掌心。

    沁出了汗,手中緊握著的是紅色的那把長刃。

    林娜璉說了,她相信有來生。

    「璉…」周子瑜深吸一口氣,也闔上了雙眼。

    「我愛妳。」

    還來不及流下感動的淚水,林娜璉便感受到胸口被某種銳利貫穿,泛起劇烈的疼痛。

    東風依舊,吹落瓣瓣桃紅。

    倒在一片鮮紅,那裡有林娜璉的血,有周子瑜的淚。

    「對不起…璉……對不起……」周子瑜早就把那利刃棄置一旁,雙手此刻緊緊擁著懷中虛弱的女子,「我真的好愛妳……對不起…對不起……璉…」

    「子瑜…」用盡最後一點力,拭去了周子瑜眼眶的淚水,「別道歉…」

    「璉……」

    「我相信妳說的…來生……」林娜璉闔上了眼睛,她明明想再多看周子瑜幾眼的。

    「娜璉…」

    「瑜…子瑜……」搖著頭,她不要周子瑜再有歉疚、再有後悔,「妳愛我嗎?」

    遍地桃花染盡鮮紅,已不如原先粉嫩潤紅。

    周子瑜無聲的點了點頭。

    「愛,我愛妳。」她哽咽,同時淚也滑落,就這麼剛好落在了林娜璉的心口。

    林娜璉再最後得到了渴望的回答,嘴角微微牽動。

    時間若有停止的一日,便是此刻。

    二月春歸風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

    最後一口吸吐,林娜璉安穩地躺在周子瑜的懷裡。

    殘紅尚有三千樹,不及初開一朵鮮。

 

    平井桃比預期冷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周子瑜在離開前也帶上了林娜璉。

    「南,我是不是該待妳更好的?」

    如同兒時那般,平井桃就站在樹下,而名井南在身後望著她的背影。

    名井南聽著這番話,做不出任何一點回應。

    回答「是」嗎?那自己會更捨不得的。

    回答「不是」嗎?心臟好像又開始絞痛了。

    「南,妳相信有來生嗎?」

    「如果有來生…妳願意給我一次補償妳的機會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倘有來生,願長相守候。

下一站交給優秀的橘橘姊姊~~~

辛苦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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