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03秋 意外

    高一的林娜璉當時，很喜歡雨天。

    「啊，下雨了呢。」放學時間，坐在教室裡的娜璉看向窗外，外面的雨滴滴答答地下著，讓一向喜歡雨天多過於晴天的她心情頗佳。

    她起身，背起側背式的書包，抽出裡面的折疊傘，踩著輕快的腳步就要踏出教室，準備回家。

    「啊啊啊林娜璉妳等一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一個女孩拉住了她的手。

    「怎麼了？」她疑惑地問道。

    「陪我去一個地方。」那人仍然拉著她的手。

    「要去哪……」娜璉話才說到一半。

    「等我，我去收東西。」女孩這才放手，自顧自地跑回去收拾書包，也不顧娜璉的意願如何了。

    「喂，黃信飛，話都不聽完的…」娜璉嘆了口氣，默默地走出教室，在走廊上面等候。

    「嘿，久等啦，我弄好了喔。」拍了拍背對自己的娜璉的肩膀，信飛笑著說道。

    「黃信飛！妳有夠慢的！」她可是足足在外面等了十分鐘！收書包有必要花這麼久的時間嘛！

    「唉呀…妳知道，就是銀河又找過來了嘛……」撓了撓頭，信飛不好意思地笑了。

    「下次再這樣我可不等妳了。」娜璉嘟起了嘴不滿的道。

    「行行行，今天是例外嘛。」

    「所以，妳要我陪妳去幹嘛？」娜璉問著，「希望它有讓我等十幾分鐘的價值。」

    「放心，它絕對有的。我要帶妳去看籃球隊練習啊。聽素媛學姐說，她們隊上最近新加入了一個很帥的人。」信飛自信的拍拍胸脯說。

    「男的？」

    「不，是女生。」

    「學姊？」

    「不，和我們同年。都是高一生。」

    「下雨天籃球隊不練習吧？」

    「不，下雨天籃球隊也練。」

    「雨天怎麼練？會被淋到的吧？」

    「不，妳知道世界上有體育館這種地方嗎？」

    「咦……看來我必須跟妳去了……」

    「敢情妳問了這麼多就只是不想要跟我一起去看喔？」

    「妳真聰明。」娜璉毫無靈魂的對信飛比出一個讚。

    「管妳的。妳一定要陪我。我想要看傳說中的帥女孩。」她任性地拽住了娜璉制服後方的領子。

    「嗚啊啊黃信飛妳這個花癡！」

    「抗議無效。」信飛繼續拽著人往前走。

    「……」娜璉只好一路被拖到體育館去。

    「素媛學姊──」一到體育館，看見熟稔的人，信飛直接撲了上去，一秒就拋棄了林娜璉。

    「唉呀，信飛呀。怎麼來啦？」面對突然出現的人，素媛雖然驚訝，但也沒有驚嚇到來不及接住對方的程度，「喔，還有娜璉啊。嗨。」

    「啊，學姊好。」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娜璉放下書包說。

    「我來看學姊說的那個帥女孩了。」信飛趴在素媛的懷裡說。

    「唉，我還以為是來看我的，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故作失望的說，悄悄的推開了懷裡的人。

    「都是啦。」信飛又欸嘿的笑了一下。

    「好啦，妳要看的人在那邊。」素媛指了指球場上正練習投籃的女孩，「短髮的那個，她叫做俞定延。那我先回去練習囉，妳們就待在場邊慢慢看吧，要隨時注意球喔。」

    「好。學姊加油。」娜璉揮了揮手說。

    接著，她便觀察起那個名叫俞定延的人，發現對方此刻很沒形象的在場上大吵大鬧大笑著。

    然後，定延就被學姊罵了。

    「噗。」娜璉笑出聲，這人比想像中的還要有趣啊。

    「俞定延！就叫妳好好練習！」學姊單手捧著一顆籃球，指著定延的鼻頭生氣的吼著。

    「啊啊啊學姊我們有話好說不要使用暴力啊啊啊！！！」定延有些害怕的逃跑著。

    「去認真練習！聽到沒！」

    「是！」定延被嚇得立刻立正站好。「唉……學姊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兇了……」

    「俞定延，我聽到囉？」學姊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啊，沒有，沒事。學姊人真好。」她燦爛的揚開笑容。

    「唉，妳這小鬼，真的是齁。」學姊也忍不住地笑了，輕輕揉了揉定延的頭髮。「好啦，回去練投籃。」

    「好。」定延乖乖地拿起了球，到一旁去練習了。

    娜璉目睹了全程，與其說是帥，不如說俞定延是開朗得很有魅力……很可愛。

    「啊，糟糕，投歪了。」腳落地，定延收回原先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喃喃的道。看這軌跡，大概不會進了，而且還偏了不少。

    果然，籃球粗暴的直接砸到了籃板上，往場外彈去。

    「啊！」場邊傳來一陣尖叫。

    定延一愣，她知道自己八成是砸到人了……

    一回頭，果不其然，場外有個女孩正摀著額角。那人正好就是林娜璉。

    「啊啊啊對不起！妳沒事吧！？」她急急忙忙地跑到娜璉身旁。

    「嗚，還好。」娜璉吸了吸鼻子，堅強的說。

    ──天啊，超痛的欸。她在心裡感慨。

    「妳都快哭了還說還好！」定延擔心的拉開了對方額頭上的手，意外看見了娜璉眼裡泛起的淚光。

    「不不不，沒關係，我沒事，妳趕快回去吧。」娜璉倔強地說，她可不能給第一次見面的人添麻煩。

    「不行，妳當我沒被籃球砸過啊？我知道那很痛的。」定延抓住了娜璉的右手，「而且這邊都腫起來了，還說沒關係。」

    「我真的沒事……」娜璉堅持的道。

    「我帶妳去保健室。擦藥。」定延倏地轉身背向林娜璉，半蹲了下來，「上來吧，我背妳。」

    「呃……那個……」娜璉面有難色。

    「怎麼了？」

    「我其實是頭受傷……不是腳受傷。」她指向自己的額角。

    「好像也是。」定延愣愣地說。太心急了，什麼都忘了。「可是我怕妳砸到頭部，會頭暈，走路會有跌倒的危險。」

    「……我想應該是不會……」娜璉瞪大了眼睛，這人會不會想得太遠了一點？

    「不行，不能讓妳自己走。因為是我砸到妳的，所以我要負責。」定延霸道地說完，便逕自把娜璉打橫抱起。

    「啊妳等一下！我說我可以自己走的！」娜璉掙扎著，可惜定延把人抱得緊緊的。

    「說了不行。」定延異常堅決地說。

    「信飛……」娜璉向好友投了個求救的眼神。

    「呵呵。」那人只是幸災樂禍地笑了笑，便歡樂地蹦蹦跳跳去找她的素媛學姊去了。

    「好吧。不然後背跟公主抱妳選一個。」定延看著懷裡的人，認真地問道。

    「……」她其實更傾向於選擇死亡。

    「咦，既然妳不選。那就現在這樣了。」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公主抱再怎麼說也太顯眼了啊喂！基於這個理由，娜璉瞬間後悔了。

    「來不及了。」定延淡淡地搖了搖頭，抱著林娜璉，往保健室走去。

    「…妳可以放我下來了……」一進到保健室，娜璉急切地說。

    「這麼不想我抱？」定延隨口應了一句，把人溫柔地放在了床上。「看來沒有老師在啊……」

    「妳先回去練習吧，我自己在這裡等老師就行。」

    「不，就我幫妳擦藥吧。」

    「妳……」行嗎？娜璉用質疑的眼光看著俞定延。

    「妳是在懷疑我嗎？」定延皺了皺眉，但並沒有太在意。她打開了旁邊的冰箱，拿了一個冰袋，拋給了床上的長髮女孩，「吶，接著。」

    「嗚喔喔。」被定延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娜璉慌忙地接住了拋過來的冰敷袋。

    「唉。」定延嘆了口氣，稍微有點鄙視的意味。

    「嘆什麼氣啊妳。誰叫妳突然丟過來的？」娜璉不服的炸毛了。再說，她明明就接得好好的呀。

    「沒什麼。」短髮的人又從一旁的櫃子裡翻出了藥膏，回到了娜璉的眼前。「幫妳擦藥吧。頭髮稍微撥開點。」

    「喔。」她乖巧的點了頭，伸手把長髮往側邊拉去，勾到了耳後。

    「啊，就說都腫起來了。還說什麼沒關係。」定延一邊為對方擦上藥膏，一邊碎碎念的說。

    「還不是被妳砸的。」娜璉沒好氣的說。明明還算不上認識對方，這些吐槽的話卻可以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

    「好像也是……」定延苦惱地笑了。「喔，好啦，擦完了。冰敷袋拿著吧，用一用也好。」她往娜璉的額角輕吹了一口氣，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別把我當小朋友啦。」娜璉癟了癟嘴。

    「可妳現在這模樣看上去就是三歲小孩。」定延則是嘻嘻的笑了。

    「哼。」林三歲倔強的撇過了頭。

    「好啦，別生氣，生氣就不可愛啦。」她下意識就要往娜璉白嫩的臉頰戳下去，但在最後一刻又像是顧忌什麼一樣地收回了手。

    「所以妳的意思是我沒生氣的時候很可愛囉？」歪著頭看像俞定延，娜璉刻意戲謔地說道。

    「是這樣沒錯。」定延大方地承認。

    「……」娜璉沉默。她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坦然啊。

    「這不重要啦。」

    定延向她伸出了手，「我是高一五班的俞定延。妳呢？」

    「高一三班林娜璉。」

    「叫娜璉啊，我會好好記得的。那麼，我們改天見吧。好好休息。」語畢，短髮的帥氣女孩一溜煙便不見了人影。

    說走就走的，還真是個奇妙的人。林娜璉心想。

    ……欸等等，不是吧？留她一個傷患在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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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娜璉的過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