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深海 05

        怒氣沖沖地離開名井南房間的湊崎紗夏才一甩上名井南的房門，踏上走廊迎頭便撞上了正要從客廳回房的周子瑜。

        「？」紗夏歐逆？

        周子瑜見了湊崎紗夏通紅眼眶中閃爍著的淚光，正想開口關心，對方卻已經離去。

        「……？」她剛才是從南歐逆的房間裡出來沒錯吧？

        莫非她們發生了什麼嗎？紗夏歐逆怎麼會哭著出來？

        周子瑜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猶豫了足足十秒鐘，下定決心去關心一下名井南。

        在名井南緊閉的房門前佇留，周子瑜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準備叩門的手，側過頭竟是把耳朵貼在了對方的房門上。

        側耳傾聽房裡頭的動靜，周子瑜隱約聽見了一陣相當微弱的泣音，斷斷續續地……這兩個人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眼神分別在湊崎紗夏和名井南的房門上反覆來往，最後周子瑜還是堅持原來的決定，去找名井南了解一下事情原委。

        畢竟剛才湊崎紗夏的樣子……看起來需要等她冷靜一會。

        應該是不小的衝突才會把兩人都惹哭了吧？周子瑜想著，折返到廚房熱了兩杯牛奶，才又重新走回名井南的房門口。

        她一手端著托盤，另一隻手抬起來在木製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幾下。

        聽見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名井南趕緊抹乾了眼淚，用力吸了吸鼻子確保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是誰？」她提高聲音，對著房門對面的那人說。

        這個時間……來找自己熬夜玩遊戲的志效？還是沒事做想聊天的娜璉歐逆？或是……剛才被自己氣跑了的紗夏？

        「歐逆。」周子瑜出聲，也不躁進，就是靜靜等著對方的回應。

        「！」名井南從聲線辨別出來人是周子瑜，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她從床上起身，先是在梳妝台前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樣貌，才走到了門口為來者開了門。

        「這個時間子瑜還沒睡啊，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儘管她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來面對周子瑜，卻掩蓋不住眉宇間透露出淡淡的憔悴。

        「就是……」周子瑜不大會說謊，一時之間也編不出什麼適當的理由，她想了想決定直接將事實說出。

        「剛才我在回房間的路上遇到紗夏歐逆了……她…哭了，我看見她是從妳房間出來的，所以想說……」她緩緩開口，如實說出一切。

        「啊，因為我把她弄哭了所以來找我算帳的嗎？」名井南打斷了眼前人的說明，語氣並不太好，語尾還附上了方才和湊崎紗夏對質時帶有淡淡嘲諷意味的那種笑容。

        才剛剛將話語脫口而出，名井南頓覺後悔。

        今天自己是怎麼了？稍早前把湊崎紗夏氣走了還不夠嗎？現在還打算用這種方式把一看就知道是想來關心自己的子瑜趕跑？

        「不是的，歐逆……」見了名井南的反應，周子瑜非但沒有升起一絲一毫的怒意，反而慌張了起來，「我只是想知道妳們發生了什麼……還有……妳還好嗎？」她小聲問道，語氣中盡是小心翼翼。

        「……妳進來說話吧，站著太辛苦了。」名井南避開了周子瑜的提問，拉著對方進了房門，隨後順手將門帶上。

        說實在她現在不是那麼想見到眼前這個人…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周子瑜，可是這副誠懇的樣子實在無法讓人拒絕，而她也不想因此……傷了她。

        「所以歐逆…還好嗎？」被名井南帶著在湊崎紗夏剛才待過的椅子上坐下，周子瑜沒忘了先前的提問，再一次開口。

        「……」周子瑜看著自己的眼神太過清澈，名井南望著她，不知怎麼地並不想騙她說自己很好，於是她輕輕搖頭，「但妳不用擔心。」

        「這個給歐逆。」先是端起了一杯熱牛奶遞給名井南，周子瑜看著對方接過並且捧著飲下了一口，才又重新啟了口，「南歐逆…跟紗夏歐逆發生了什麼嗎？」

        話語拋出後，周子瑜靜靜觀察著名井南的反應，她的眼角紅紅的，睫毛上也沾了一點水潤的光…看起來確實是哭過。

        「就是…起了一點爭執，為了……嗯…」名井南捧著馬克杯，低著頭看著杯中緩緩上升的蒸騰白霧。

        「為了？」見對方沒有了下文，周子瑜下意識追問。

        「為了一點小事情，不重要的小事情。」名井南實在是編織不了任何冠冕堂皇的藉口，只能輕描淡寫地帶過，心裡默默祈求對方別再追問下去。

        總不能真的告訴她兩人是為了什麼起紛爭……

        「那……」周子瑜坐得很挺，頭卻也是垂著的，雙手以一個和名井南幾乎相同的姿勢捧著杯子，眉頭深鎖，似是在琢磨著什麼。

        而她確實，也是在想著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名井南看起來並不想主動透漏她和湊崎紗夏之間是為了什麼爭執，若她再執著真相，反倒顯得自己不識時務。

        老實說她也不是真的那麼在意細節究竟是什麼，她只不過…就是想關心關心看起來不太好的名井南而已。

        「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歐逆可以跟我說。」突地彎下身子，周子瑜湊到了視線朝下的名井南面前，微微仰頭說道。

        房內僅開著一盞桌燈，橘黃的燈光映在周子瑜的背後，中和了她平時帶著的淡漠氣質，整個人顯得柔和了幾分。

        名井南望著這樣的她有些出神，眼神重新聚焦時，她在對方黝黑的雙瞳中看見了一抹擔憂。

        「妳……」名井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麼堂皇地開口了，她甚至還沒想好自己要說什麼，絞盡腦汁趕在自己結巴之前擠出了後話，「咳，妳已經做得很好了，謝謝妳。」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那歐逆有覺得好一點嗎？」周子瑜沒意識到自己和名井南之間的距離，又往前湊了湊。

        「…嗯、嗯，冷靜了不少……」本能的反應是想往後退，但名井南又意識到這樣反而顯得突兀，於是忍住了退開的衝動，佯裝鎮靜地舉起了馬克杯，嚥下一口熱飲。

        被端起的馬克杯成功阻擋了周子瑜繼續不自知的往前擠，更讓她因為害怕自己妨礙到名井南的動作而往後退了一點點。

        名井南這才鬆了一口氣，此時方意識到自己微微加速的心跳。

        「我跟紗夏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不、嚴格來說呢…是我的錯，我會好好跟她說清楚的。」周子瑜無意識的撩撥出乎意料地起到了一些緩和的作用，名井南這才算是正式從和湊崎紗夏爭吵所留下的陰霾中踏出了一步，她的口吻明顯地放鬆了一些，不再像先前充滿緊張和戒備。

        「嗯。」周子瑜也察覺了對方心境的轉變，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心情好轉了總歸是一件好事，「我相信南歐逆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她漾開一個甜甜的笑，招牌酒窩在臉頰上浮現。

        「希望是。」淺笑著回應，名井南感覺心裡快活了些，也許是因為周子瑜的體貼，也或許只是因為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該回去睡覺了，妳平常不熬夜，明天會特別累的喔。」

        說得好像熬夜是什麼值得鼓勵的行為一樣。周子瑜在心中默默嘟囔，怎麼覺得南歐逆的黑眼圈又比前陣子更嚴重了？

        「歐逆也要早點睡才行。」周子瑜認認真真地望著眼前的人，義正詞嚴的開口。

        「知道了，等等把遊戲打完就會去睡覺。」見忙內如此嚴肅的樣子，名井南忍不住起了玩心想逗逗她，刻意唱了個反調，嘴角翹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眉眼之間也全是調戲的笑意。

        「……」面對調皮的姐姐，周子瑜頓時啞口無言。

        她不記得南歐逆有這麼幼稚的。

        「開玩笑的，時間是真的不早了，我會早點睡的。」名井南收斂了不正經的調笑，看著一臉無奈的周子瑜誠誠懇懇地說。

        「……」周子瑜鄙夷地看她，皺起了眉頭，半晌後緩緩伸出了手。

        「打勾。」她說，以她一貫沉靜平穩、透著一點淡漠的語調。

        聽見對方用高冷的語氣說童言童語，名井南有點想笑，但她忍住了，只是同樣伸出了手，輕輕勾住對方纖長的指頭，回了她一句「打勾」。

        子瑜偶爾還是有孩子氣的一面啊。她想。

        「啊，歐逆，還有一件事情要問妳。」

        「妳說。」

        「嗯……怎麼說好呢，就是，歐逆妳的生日快要到了嘛…」

        名井南點頭，示意周子瑜繼續說下去。

        「南歐逆最近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周子瑜把問題問完整的時候名井南差一點又要笑出來了，畢竟對方一臉苦惱地為禮物而煩惱的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又皺眉又噘嘴的。

        「最近嗎……」她環視了房間一周，目光最終停留在書桌前，筆電一旁的耳麥上頭，「這陣子發現我的耳麥有一邊壞掉了沒有聲音，我想我需要一副新的耳麥吧。」

        成員之間本就有在生日和各種節日時互相送禮的習慣，因此名井南也沒有客氣地推託，而是選擇了正面回答。

        「好，我知道了。」得到答案的周子瑜鎮重地點了頭，還打量起了對方的桌上的耳麥以便挑選相似的、名井南會喜歡的款式。

        「別擔心，我都會喜歡的。」透過周子瑜的舉止猜到了她的心思，名井南說，如果是周子瑜送的……她大概不可能不喜歡。

        「那樣的話就太好了。」周子瑜笑笑，同時站起了身，「我就不打擾妳休息了，歐逆晚安。」

        「杯子留著吧，我等等處理就好，妳快去睡覺。」名井南也跟著起身，眼疾手快地從周子瑜手中接過了托盤。

        「……好，麻煩歐逆了。」

        「小事情。而且…應該是我麻煩妳了吧，讓妳擔心了。謝謝妳呀，子瑜。」

        目送著周子瑜回房以後，名井南端著托盤來到了廚房，她先將托盤收好，才扭開了水龍頭準備清洗杯子。

        將自己用過的那一個仔細地沖洗過以後放上鐵架晾乾，她伸手去拿周子瑜方才使用的另一個。

        周子瑜方才使用的另一個……把馬克杯拿到水流下方前，名井南忽然意識到自己手上的杯子是愛戀的對象稍早前小心地捧在手裡，用唇瓣細細摩娑過的。

        「……」抿著唇，名井南關上水龍頭，流水的聲音不再，四周歸於寧靜。

        也許是周子瑜塗過護唇膏的關係，她在杯沿找到了一個淺淺的印記，屬於周子瑜的唇紋。

        望著那個淡得幾乎無法察覺的痕跡，名井南緩緩闔上眼睛。

        她向杯子湊近了幾分，先是用鼻尖蹭了蹭，爾後在淺薄的唇印上覆蓋了一個輕柔的吻。

        睜眼，注視著那個兩人唇印交疊的位置，名井南感覺自己的臉頰正在慢慢被蒸熟。

        她甩甩頭，重新打開水閥，凝滯的時間又開始流動。

        儘管杯緣的印記已被沖洗乾淨，她卻覺得心跳仍在止不住的加速，嘩啦水聲也掩蓋不了鼓譟的心音。

        呀，真是瘋了……

※

：請問網癮少女名井南小姐，暗戀周子瑜小朋友有什麼感覺 ？

名井南：痛並快樂著。

※

情人節快樂！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