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前夕

        啊──心跳好快啊，騙人的嗎？

        明明期待了這天很久的，怎麼到了前一晚就變得緊張得要命…

        ……這是六月二十四日晚上，剛結束雜談直播的白雪巴正面臨的困境。

        原本她是打算結束了雜談就趕緊就寢，為了明天的3D初披露回養精蓄銳的，誰想得到堂堂夜王國女王白雪巴會因為即將3D化而不安得睡不著覺呢。

        也不能完全說是不安……興奮當然也是有的，畢竟3D化之後就能跟健屋さん進行3D貼貼了……

        啊，說到健屋さん…近期是真的很忙呢，雖然說還是會天天聯絡，但訊息內容也就是早安、晚安、在做什麼、過得好嗎這一類的簡單問候而已，對話也是斷斷續續的，想要長時間的聊天幾乎不太可能。

        就連電話也是，頻率少了很多，雙方都怕打擾了彼此。畢竟生活繁忙的時候健康還是得放在第一位才行，如果為了打電話亂了作息或傷了身體那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健屋さん……現在的話會在做甚麼？

        白雪巴躺在床上捧著手機，反覆按著開關鍵，螢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就如同她的心情搖擺不定、恍恍惚惚的。

        好想聽聽健屋さん的聲音，想讓她告訴自己明天的3D回肯定能一切順利、不用擔心，也想聽她說「會一直待在巴さん身邊」這種令人安心的話。

        是想健屋さん了呢……明明知道她忙得要命的。

        在心裡暗暗斥責著自己的任性，白雪巴卻一邊又矛盾地認為反正健屋花那也會無條件地包容她這些打攪。

        她真想不管不顧地立刻撥電話給健屋花那，她知道她的健屋さん一定會放下手邊所有的事情，毫不猶豫地按下接通，然後用甜甜的聲音說：「巴さん，怎麼了嗎？有什麼想說的話都可以告訴健屋喔，健屋會聽的。」

        光想就幸福。

        可是不行啊，都這個時間了，就算健屋さん還沒睡，這麼晚了也不該打擾她休息的。

        真是的，怎麼辦才好啊……？

        直接打給她？不行，太唐突了，要是健屋さん在忙？

        發訊息給她？那跟電話基本上沒有差多少嘛……都是打擾她來著。

        不行！不能繼續想健屋さん了……明天就會見面了，今天必須好好地忍耐才行……

        啊，來看電影吧？特效動作電影？轉移注意力？應該會有效的吧？

        會有效的吧？會的吧？會吧？

        「寝られないからパニック映画観ていい？」

        打開推特發了則動態表達一下自己對3D回即將發布十分激昂的心情，白雪巴沒多想，一心一意點開了影音平台，打算認認真真地挑一部評價不錯的電影當睡前故事看。

        沒想到的是，電影的片頭才剛開始，主角連個影子都還沒看見，手機螢幕上方先跳出了一條通知。

        「！！！」

        白雪巴嚇得不輕，除了最基本的驚呼出聲以外，雙手還一時放開了原本抓著的手機，地心引力讓貼著加強保護貼的手機屏幕直直砸到了她的鼻樑上。

        「好痛！」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健屋さん回覆了她的推文！

        是健屋さん啊！健屋さん回覆了她的推文！既然她能回，那也大概代表了她有空看手機！有空看手機的話……會不會……有空跟她講電話！？

        啊啊啊啊！真的是這樣的話！的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立刻打給健屋さん啊……

        白雪巴把臉埋進了枕頭裡，用電影轉移注意力的計畫正式宣告失敗。

        她白雪巴的腦子裡現在除了健屋花那四個字以外再沒有其他。

        滿腦子都是她的樣子，她的聲音，她的笑臉，頭上那搓總是翹起來的呆毛，還有她看自己的時候閃閃發亮的眼神，說話的時候會露出的可愛虎牙。

        「健屋さん……」喊出健屋花那的名字彷彿呼吸那樣自然，就連白雪巴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開口了。

        維持著同一個狀態對著空氣一連喚了好幾聲，白雪巴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慢半拍的熱了臉頰。

        咳，她剛剛都做了什麼…是白雪沒錯吧？沒有被調包吧？剛才那是怎麼回事？

        「巴さん，在找我嗎？」

        「！！！」白雪巴今晚下播後第二次怪叫發生在此時此刻，手機震動的同時畫面上跳出了來自健屋花那的line通知。

        白雪巴二話不說立刻點開了和健屋花那的聊天室，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明明心很滿，想說的話有很多，但好像怎麼說怎麼不對。

           “明天的3D回…好像太緊張了，有點不安，健屋さん能陪我說說話嗎？”這樣說的話好像太讓人有負擔了。

        “健屋さん今天過得怎麼樣？有好好吃飯嗎？”可是這樣的話好像又太普通了……想讓她…多關心自己一點……

        “白雪今天…”又一次，白雪巴把對話框裡打上的字全數刪去，起了個新的頭。

        「巴さん？嗨嗨？睡著了嗎？」或許是等得太久，健屋花那在白雪巴決定好要說什麼之前又傳來了新的訊息。

        新訊息跳出來的瞬間，白雪巴才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已讀了太久，會不會讓健屋さん覺得自己不想理她了！

        「白雪今天」

        ……因為慌張，手滑發出去了。

        白雪巴盯著自己打到一半沒頭沒尾的發言一臉無語。

        怎麼會！選這種時候！犯蠢！

        今晚的白雪巴第三次發出了怪叫，為了自己犯蠢的行為感到懊惱。

        「巴さん今天？……是要說想健屋了嗎？」

        ！！！健屋花那！！！

        明明平常調情的話也聽了很多，但白雪巴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此時此刻特別害羞。

        「才不是！」

        「啊，不想健屋嗎？」

        「也不是…！」

        「所以是在想健屋囉？」

        健屋花那……！

        白雪巴的第四次怪叫，獻給了調情模式全開的健屋花那。

        「哈哈，不開巴さん玩笑了。」健屋花那在最剛好的時候收了手，反正想要的答案她已經得到了，「巴さん現在還是睡不著嗎？」

        ……真是的。

        目睹健屋花那轉變的白雪巴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場上下戰爭真是大大的敗給花那了，從頭到尾表現得像個被壞學長調戲得手足無措的小學妹似的。

        「雖然躺著，但卻完全沒有睡意呢。」

        「緊張？還是興奮？」

        「都有吧。」雖然緊張可能多一點就是了……

        「健屋可以打給妳嗎？」

        ！！！！！

        今夜的第五次怪叫，來自於因為健屋花那的通話邀請而過於亢奮的白雪巴。

        哈…哈……花那說要打電話過來…不行了…久違的能夠跟健屋さん通電話了……！

        「もしもし，巴さん有聽到嗎？」電話接通，健屋花那做了率先開口的那個人打了招呼。

        「……聽到了唷，花那ちゃん。」白雪巴則是頓了頓才做出了回覆，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聽到健屋花那聲音的那個瞬間先是吞了口水又舔了嘴唇。

        長時間累積的思念在剎那間爆發，湧泉一般止不住的感情在她心裡氾濫開來。

        這點對健屋花那來說也是一樣。雖然偶爾會配著巴さん的直播作業，同樣是聽著巴さん的聲音，但果然直接通話的感覺還是好上幾百倍。

        是只有她能聽見的、她的白雪巴。

        「巴さん…還好嗎？會不會太緊繃了？」儘管白雪巴這種過於慌張的狀態確實讓健屋花那有些擔心，也有些自責自己在這種時候居然不能待在她身邊，不過……這種和人設截然不同的反差也很可愛就是了，這種憨憨的樣子。

        和她最初認識的時候想像的白雪巴完全不一樣，不管哪種樣子都好喜歡。

        「要說好不好的話……」白雪巴讓通話接上了藍芽耳機，入耳式耳機的效果讓她有了一種健屋花那就在自己耳邊說話的錯覺，「好像不能算得上好……？但也沒有不好就是了。」

        「慌張得要命的樣子真可愛呢，巴、後、輩。」健屋花那在那頭電話笑了笑，白雪巴聽著那銀鈴般清脆的輕笑也不自覺彎起了嘴角。

        「別說得好像當時第一次做3D的時候一點也不緊張啊，健、屋、前、輩。」白雪巴模仿著健屋花那的語氣，尾音落下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聽見了彼此的笑聲。

        「吶、是不是真的很久沒有跟巴さん像這樣說話了？」片刻的歡愉過後，健屋花那深深吸了口氣又全數吐出後說道。她的口吻很輕，讓人分辨不出更多的是如願以償還是惋惜和遺憾。

        「是有一段時間沒有這樣跟健屋さん通話了。」白雪巴感受到了健屋花那雲淡風輕的語氣之下潛藏著的隱密心緒，然後以同樣輕柔如同羽毛般的聲調回覆道。

        身處兩地，但總有些心情是相同的，甜的也好，那些苦的澀的酸的也好，兩個人的心總是連在一起，時時刻刻感受著同樣頻率的的躍動。

        「抱歉，這種時候沒能陪在巴さん的身邊……」健屋花那的聲音明顯低了些，聽上去帶著些許失落──源於愧疚的失落。

        「啊、哪有。」沒想到健屋花那的反應居然是向她道歉，白雪巴又慌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珠上下左右飄忽著，和那些紊亂的思緒一樣恍惚不定，「竟然讓花那說出道歉的話，該感到抱歉的人是我才對。」

        「明明知道健屋さん很忙的，還總是這樣任性的打擾妳…」

        「才不是打擾！」聽著健屋花那立刻反駁道，「能夠跟巴さん說話，我很高興！」

        「開心得好像……心臟要爆炸了一樣。」健屋花那在白雪巴看不見的地方用手指撓了撓臉，這麼坦白的表達心情果然還是有點害羞啊…

        「我也是喔。」彷彿察覺到了健屋花那的羞澀，白雪巴的低笑傳進了話筒裡，「能夠讓忙碌的花那主動聯絡我，我也高興得心臟都要爆炸了呢。」

        「巴さん……」

        「……花那。」

        空氣奇異地安靜了下來，無聲的思念之情透過無線電波繾綣纏繞著送到了彼此耳邊。

        兩人都沉默著的時間裡，呼吸不知不覺重疊到了一起，哪怕只是一吸一吐，她們都和彼此緊緊地相連在一起。

        光是聽著同樣節拍的心跳和氣息，就讓人感到幸福無比。

        那些沒說出口的話也都隱諱地交流著，細流般地靜靜淌進對方心底，匯聚成一潭清淺的碧水，而水面上映著的永遠是彼此的模樣。

        「健屋呢，會一直待在巴さん身邊的，所以不要擔心。」健屋花那一邊說著，把床邊的兔子玩偶抓了過來緊緊抱在懷裡。

        「嗯，我知道。」

        「也會一直給巴さん很多很多的愛，不管是笑著的巴さん、哭泣的巴さん、挫折的巴さん、偶爾犯傻的巴さん、還是和往常一樣閃閃發亮的帥氣巴さん，健屋都會一直喜歡著的，巴さん的全部我都喜歡。」

        「嗯…我知道。」

        「所以沒什麼好緊張的，明天健屋會好好地看著妳的，就像我一直以來做的那樣。」捏了捏兔子玩偶的臉，健屋花那盡量不明顯地吸了吸鼻子，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忍不住想像遠端的白雪巴是否也像自己一樣，不小心讓眼眶溢滿了淚水。

        「嗯，我、我知道……」

        「啊，笨蛋巴さん，不要哭啦…嗚。」健屋花那聽著白雪巴那明顯夾雜著啜泣聲的回覆，又更想哭了。

        「嗚…妳自己明明也哭了，哪有資格叫我不要、不要哭啦……」

        「還不是因為巴さん的關係，巴さん是笨蛋…」

        「健屋さん才是…誰叫妳要說這種話……我不哭的話不是太過分了嗎？都說了這麼感人的話了耶？」白雪巴從床頭抽了張衛生紙，抹去眼淚後又擤了擤鼻子，哭腔才終於聽起來不那麼明顯。

        「那我也是喔？是因為巴さん哭了我才…忍不住的。」

        「騙人，在我開始哭之前妳明明說到一半就開始偷掉眼淚了，都聽得出來喔。」

        「欸！？有那麼明顯嗎……」

        「嗯。因為是健屋さん的聲音，所以我聽得出來喔。」白雪巴點點頭，抿起嘴唇笑了笑，「畢竟健屋さん的各、種、聲、音我都聽過了嘛，當然是分得出來的。」

        「唔！！！討厭！巴さん！H！」

        「唉呀，花那想到哪裡去了呢？這樣可不行呢。」

        「唔……明明就是巴さん先說了流氓的話……」健屋花那後知後覺自己中了白雪巴的陷阱，只能把臉悶進枕頭裡，感受著從後頸蔓延到耳後的熱意。

        「不過健屋さん，」想像了一下健屋花那臉紅的樣子，白雪巴滿意地收起了玩心，「明天真的沒問題嗎？真的太勉強的話不來也可以的…」收尾的是漸弱的語氣。

         「不，健屋要去喔？」健屋花那皺了皺眉頭，分明就告訴過她很多次了啊！「因為是早就說好的事情，所以完全沒問題的。」到底是多不想讓健屋去啊巴さん！

        「真的沒事嗎……會不會因為來了所以壓縮到妳的時間……如果是這樣的話…」

        「不不不不不。」眼看白雪巴還打算繼續說下去，健屋花那趕緊打斷了她，「最近健屋都是帶著『完成工作就能去巴さん的3D回了』的這種想法在努力的喔？」

        「如果巴さん不讓我去的話，就等於這陣子的努力都泡湯了呢。」儘管很不想用這種近乎於威脅的說法說服白雪巴，但眼下面對白雪巴強烈的不安，健屋花那實在只想得到這種方法了。

        「欸欸欸欸！？我絕對沒有不想讓健屋さん來的想法喔！就是…畢竟健屋さん很忙嘛，分秒必爭的那種，所以就這樣佔用掉妳的時間…總覺得不太好，會讓健屋さん很辛苦的感覺。」聽著健屋花那的感嘆，白雪巴慌亂的給出了回應，極力澄清自己絕對不是不想見到最喜歡的健屋さん啊！！！

        相反地，實在是太想見了……才會一直想反覆確認這是真實的吧。

        「所以說巴さん是笨蛋。」健屋花那不滿地說道，還在笨蛋兩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還不是因為健屋さん才這樣的…」白雪巴小聲嘟囊著，模模糊糊的讓健屋花那下意識「嗯？」了一聲，想確認方才她到底說了什麼。

        「沒什麼。」白雪巴切換成了輕快的語氣，「也是啦，這麼久沒有作為Crossick出現了，感覺還是要營業一下才行呢。」

        「！！！」捕捉到敏感詞彙的健屋花那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白雪巴居然又說出了這個詞！！！

        「營業！妳又說了營業！妳怎麼可以說是營業！？明明說好了不可以說是營業的！？！？啊啊啊巴さん是大笨蛋！巴さん最討厭了！」

        可以預測的反應如期到來，白雪巴滿意地聽著博美化的健屋花那為了營業兩個字大吵大鬧，待她稍稍冷靜以後說出了那個早就準備好的回應。

        「健屋さん，是不是誤會白雪的意思了？」

        「哈！？誤會！？妳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明明答應過健屋不會再說營業了！」

        「說是營業，不是因為認為Crossick只是商業CP喔。」白雪巴笑道，「我在這裡說的營業，是因為跟健屋さん過得很幸福，所以必須把這樣美好的一面分享給大家的營業呢。妳懂的吧？我們有多貼貼要讓全世界知道才行啊，這種營業的話可以接受嗎？健屋花那さん？」

         「……勉強，哼。」健屋花那傲嬌地冷哼了聲，「但巴さん剛才讓我傷心了，要補償我才可以。」

         「補償啊…用身體的話可以嗎？」

        「……討厭，巴さん又在說什麼？」

        「不，我可是認真的喔。」明明是要給出補償的那個人，白雪巴卻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健屋さん明天訂了附近的房間對吧？」

        「……巴さん！！！請妳適可而止！」

        「呀，那不是很不錯嘛，健屋さん就住附近，明天直播也會帶著眼罩跟鞭子的話……」

        「巴さん！！！！！不要再說了！不會讓妳亂來的！我後天還有工作的耶？」

        「太可惜了，花那。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確定不把握一下嗎？」

        「唔……」

        「考慮一下嗎？考慮一下吧？考慮一下嘛？」

        「巴さん……太過分了……」

        「呀哈，那就這樣說定了唷。花❤那❤」

※

隔這麼久更文居然是crossick

太可怕了

一入坑就無法自拔x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