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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燈精靈啊！12

        「妳會答應我的願望嗎？」名井南說，語氣不知為何透漏了幾分示弱的味道。

    「我會盡力。」金多賢堅定地說道，心裡其實有些害怕，若自己不能幫助名井南，那該怎麼辦才好。

    「歐逆的願望是什麼呢？」

    「我…」名井南沒有正面回答，語句停在這，沒有了下文。

    金多賢耐心地等著，她的真誠讓名井南打消了自己的猶豫，緩緩開了口。

    「當時，我總是想著，如果他們回不來的話，那麼就讓我過去找他們吧。」名井南的語氣是很淡的，但金多賢就是從裡頭嗅到了那濃厚的悲傷。

    「妳會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嗎？多賢。」

    金多賢心臟一緊。

    身為一個神燈精靈，她自然有義務要使命必達的替主人實現所有願望，可是眼下名井南提出的要求──

    太不合理了。不可能。再怎麼說金多賢也不肯親自取走她的生命。

    其他的願望都可以，可是這個…怎麼行？

    拿自己的命當作願望……她要是真答應了，她算甚麼神燈精靈？

    幫人實現願望的初衷，大抵是希望對方能夠藉由完成心願以獲得幸福，體會生命的美好。

    可是，失去了生命的話，能夠成就這些美滿的基礎都不在了，談何美好？談何幸福？

    金多賢面有難色地看著名井南，她能看見名井南可可色的眼眸黯淡了下來。

    「…抱歉。」名井南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無意間讓氣氛變得凝重，從金多賢僵硬的表情上能夠讀出這點。

    「一時……想得過頭了。」這就是為甚麼名井南一直害怕著去觸碰那些往事，每一次提起，形同又一次割開長年不癒的傷口。

    深陷在過往的傷痛，悲傷、自責、悔恨……最後，想法往極端靠攏。

    事情發生不久的那時，名井南好幾次站在懸崖邊，是湊崎紗夏一次又一次地將她拉了回來。

    「不能直接幫南歐逆實現願望…但我有個替代方案，歐逆想聽聽看嗎？」金多賢小心翼翼地開口，害怕一個不小心把事情又導向了危險的方向。

    「妳說。」名井南的口吻柔和了不少，眼神開始聚焦，此時她才慢慢從回憶中脫身。

    如果說，投胎需要六十年……那麼，南歐逆的父母應該還未轉世，透過娜璉歐逆的話，能不能聯絡到他們呢？

    「歐逆會想…打個電話嗎？」

    「電話嗎…」她面帶猶豫。

    名井南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能耐承受。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一次的談話，可能會是名井南長期盼望的救贖，卻也可能是另一次的重擊，將她推入更加漆黑的深淵。

    「那種事情…真的能做到嗎？」名井南試探性地問著，一方面也打算以金多賢展現出來的態度左右自己的選擇。

    「如果歐逆真的希望，我會努力完成。」

    明明是理智、不容易被煽動的人，名井南卻覺得眼前金多賢雙手握拳異常堅決的樣子給了自己勇氣。

    ──如果這是一個機會，為甚麼不呢？

    倘若自己選擇把握，這便有可能成為一個轉機；但若是錯過，或許從此再沒有這樣的契機了。

    於是名井南點了頭。

    金多賢也是個行動派，轉身就播了電話給林娜璉。

    「要讓名井南跟陰間的人通話？」

    「嗯。這是她的願望。」

    「辦得到，只能破例開放一次。不過代價可不便宜。」林娜璉笑，「妳可以嗎？」

    「歐逆說吧。」金多賢有些無奈，心想不愧是娜璉歐逆，要麻煩她什麼事情從來不是免費。

    「扣妳四個月工資。」

    「好。」金多賢幾乎是馬上就給出了回答，沒有半分猶豫。

    「這麼爽快。」咯咯地笑了起來，林娜璉還以為金多賢會和她討價還價的，沒想到立馬就答應下來了。

    「……等等，妳剛剛是說四個月工資嗎？」反應慢了整整一拍的金多賢此時才愣愣的想起來方才的談話內容──說真的，她並沒有認真聽林娜璉開出的條件是甚麼，反正只管答應就是了。

    「反悔了嗎？」

    「……沒有。」金多賢感覺自己的心在淌血。

    四個月的工資，就是她整個神燈精靈生涯裡至少一半薪水了，痛是痛，但為了名井南的願望，她可以。

        「現在就要通話嗎？」林娜璉愉悅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了過來，金多賢詢問了名井南的意見。

    名井南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準備以後點頭。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都決定面對了，就乾脆一點吧。

    明明和過世的父母通電話不該是這麼壯烈的事情，但在名井南的情況裡，除了單純對至親的思念與不捨，這次接觸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名井南對過去的道別。

    「十分鐘以後打給妳，記得把電話拿給她。」林娜璉說，俐落地掛上了電話。

    名井南和金多賢同時看向了天花板，一個人琢磨著待會該說些甚麼，另一個則是還在掛念自己那四個月的工資。

    十分鐘後金多賢的手機接到了來自林娜璉的語音電話，她將手機遞給了名井南。

    名井南伸出食指，綠色的按鈕向右拖曳，她接通了語音。

    「南。」

    「小南。」

    父親與母親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久違的熟悉嗓音讓名井南險些落下淚來，儘管他們甚麼都還沒說。

    「爸爸、媽媽。」名井南恨不得張開手給他們一個實質上的擁抱，可是沒有辦法。

    「最近過得還好嗎？」

    「……嗯。」名井南硬是從哽咽的喉頭裡擠出了一個單音。

    坦白說，她過得並不好。

    有太多時候，她沒辦法克制自己不去回想，沒辦法停下那份自責的心情。

    「溜冰……還有繼續嗎？」母親猶豫了會，才緩緩開口問道。

    金多賢在旁邊聽得心驚膽跳，一上來就問重點。

    她看見名井南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沒有繼續了。」名井南如實回答，金多賢看著她蹙緊的眉頭，有些擔心。

    「……這樣啊。」聞言，名井南的父親出言表示了解，短短的語句聽不出太多情緒。

    一點點遺憾，充分的諒解，這是名井南感受到的。

    「小南，對不起。」

    名井南盡力壓抑著的情緒，最終隨著雙親的道歉脫口，再也抵擋不住，斗大的淚水從眼眶翻湧而出。

    「這些年，妳一個人一定過得很辛苦。」

    她聽見電話那頭兩老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似是強壓著甚麼。

    名井南拚命搖著頭，手心摀著嘴巴，對面的人越是滿懷歉意，她心中的酸楚便越發濃烈。

    「不要擔心我們，我們過得很好。」

    「繼續往前走吧，妳要對自己好一點。」

    接二連三的安慰與鼓勵，名井南早已泣不成聲。

           「從來都不是妳的錯。」

    「妳知道，妳一直是我們的驕傲。」

    這通電話歷時了至少半小時之久，掛上電話的那一刻名井南抹了抹眼角。

    「謝謝妳，多賢。」

    當名井南眼尾揚著釋然，這麼對她開口的時候，金多賢突然明白了神燈精靈這個身分之於自己而言的意義。

    七年前沒能說完的話，得以在今天被交流。

    這是名井南等待了七年的救贖，她在事發後的七年，終於有機會彌補、有機會道歉、有機會道謝、有機會把所有沒能來得及對彼此說的話都說出口。

    而這個機會，是金多賢帶給她的。

    「不。」然而金多賢卻搖頭。

    「妳應該要謝謝妳自己。」

    是妳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

啊啊啊啊邁向尾聲的神燈精靈!!!

下一集完結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