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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檳彩B X 艾碧斯(苦艾酒)南O

午後之死 04

    趁著孫彩瑛不在,名井南從床頭櫃裡熟練地翻出藥瓶含了兩顆,將罐子塞回去,再蓋上櫃子,裝作沒有移動過、在休息的樣子閉著眼睛乖巧地躺著。

    Beta再回來的時候名井南順著開門的聲響睜開眼,看見對方臉上帶著十分複雜的神情。

    她接過孫彩瑛遞來的水,起身仰著頭喝了幾口,把含著的膠囊吞下,看著Beta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先開了口。

    「妳想問什麼?」說實話她大概能猜得出孫彩瑛在廚房看到了什麼,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沒有必要隱藏什麼,持續服用著的抑制劑和藥物就大咧咧地擺在開放式的架上。那些瓶瓶罐罐大概都被孫彩瑛收進眼底了吧。

    「妳……」孫彩瑛起了頭,聲音卻又消了下去,喉結來回滾動了幾次,她才終於下定決心繼續說了下去,「每天…都要吃這麼多藥嗎?」

    明明早就知道她要問什麼了,真正聽到時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作為調酒師的她看上去是那麼酷帥、對任何事物都不在意的樣子,卻總是意料之外的特別關心她,可愛。

    「是啊。」名井南看她,端著水杯又抿了一口。

    「……」孫彩瑛看著對方一臉自然的回答,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立場置喙。

     大概知道Beta心裡想著什麼,也能看出她微微鼓起的腮幫子又裝了多少不滿,但名井南也只能牽牽嘴角告訴她:「Omega就是這樣的。」

        「那天我看到妳了。在醫院。」思忖了片刻,孫彩瑛直直望著她,不再小心翼翼地躲閃。

        「我也看見妳了。」名井南對答道,沒有主動接下去。她想知道孫彩瑛會說什麼,也想知道孫彩瑛會選擇怎麼說。

        「我想我永遠都沒辦法理解妳的感覺。」孫彩瑛劈頭就說,她不打算說一些虛偽的好聽話安慰名井南,就只是誠實地表達著。

        她知道名井南不要那些虛有其表的安慰,裝模作樣地說著漂亮話的樣子她大概也看多了,如果只是不管不顧的猛灌心靈雞湯就能拯救她,那她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了。

        而事實也的確如孫彩瑛想的那樣,名井南已經聽過太多類似的話了。

        那些說著能夠同理她感受的人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能站在她的立場上想,明明什麼都不懂,卻能把那些苦痛說得好像一點都不重要,說能不在意就能不在意一樣。

        真正能夠理解她情緒的人往往和她一樣,承受著超載的憤怒、悲傷、疼痛,一直以來不斷在忍受著,深陷泥沼瀕臨著崩潰。   

        就是因為身分並不是Omega,才能說出那樣輕巧的話來啊。

        名井南理性上知道有些人說出那樣的話時並不帶惡意,甚至只是善良的想找方法盡力安慰她,可是她沒辦法就這樣放下。

        她知道不理解Omega的感受絕對不是他們的錯,就只是因為人本來就很難完全共感他人的心境;也知道有些話本身並沒有惡意、只是因為立場不相同而聽起來不夠中聽──但她就是無以復加的厭惡著。

        或許已經因為這個世界,性格變得扭曲了也說不定。

        就只是對這一切感到失望透頂罷了。

        「……可是我願意聽,不管什麼時候都願意聽。」間隔了頗長一段時間,像是孫彩瑛在貼心地等待著名井南梳理完自己的情感,她才緩慢地接上了後話。

        即便她永遠都沒辦法真正的同理,可是她願意也能夠做得到不帶任何立場地作一個安靜的陪伴者。

        名井南覺得自己大概就是喜歡孫彩瑛這種過於率真和單純的地方。

        她眼裡的世界很簡單,不像自己總忍不住在意太多複雜的變因。

        就只有孫彩瑛,她至今為止二十幾年的人生裡就只有這麼一個孫彩瑛,讓她第一次覺得或許她有機會,再重新從這個泥濘不堪的世界裡被打撈起來。

        「妳知道我為什麼找妳嗎?」

        被凝視著的Beta只是搖搖頭。

        這個問題孫彩瑛想過很多遍了,從接到金多賢電話的那時候就開始想了,到酒吧見到名井南之後,到一路陪著她回家了的現在,她始終沒想透名井南有什麼理由見她。

        「我覺得妳會知道答案。」名井南說,眼神直直看著坐在床沿的孫彩瑛。

        「什麼?」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問妳的問題。」

        「可是我回答妳…不知道。」孫彩瑛回想了那天兩人的對話,很確定自己並沒有給出所謂的回答,那為什麼……這個答案對她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大概就是因為妳說不知道吧,」名井南笑了笑,想起那天孫彩瑛說話時漠不關心的語氣和明明就閃爍了片刻的眼神,「妳讓我覺得……對妳來說,不管第二性別是什麼都不重要,妳根本就不在乎,因為那不會左右妳怎麼看待一個人。」

    「──妳是這樣想的嗎?」名井南撐著床板坐起身來,肩膀向後倚在床頭,雙手交疊著放在棉被上,柔聲問她。

    Omega的臉色看上去好了些,儘管還是比一般情況紅一點,但至少那種異常的潮紅已經退去了不少,應該是酒勁開始消退了。

     孫彩瑛想著,心裡的擔憂終於能稍微放下。

    「我是。」她說,鄭重地對著名井南點了點頭。

    重新思考過後想對名井南說的話她一直記在心裡,想著有一天機會來臨的時候她要將那些通通告訴她。

    「是Omega還是什麼,妳就是妳,身份不影響我怎麼樣去認識妳跟評價妳。」孫彩瑛說著,在大腦慎重考慮之前手便不受控制地去找到了名井南的,牢牢握在了手心。

    名井南雖然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卻覺得心裡一暖,欣然接受了對方的親近,也稍稍施了點力,反過來去牽住了孫彩瑛的。

    「如果這個世界跟妳一樣溫柔那就好了。」名井南仍然笑著,看向孫彩瑛時眼神很軟,含著朦朧的水光,眉宇同聲線一樣平緩。

        看著這樣的笑容孫彩瑛忽然覺得很難受,比看著她直接袒露悲傷的時候還要更難受。

        她希望名井南更坦率一些,不要總過得這麼壓抑,也不要總是過得那麼卑微、那麼毫無希望。

        「我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孫彩瑛抿著唇搖搖頭,嘴角掛著一抹苦澀的笑意。兩人的手仍然牽在一起,指節互相勾著纏得很緊。

        「對我來說是就好了。」名井南低下頭去看她們彼此交握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輕輕拉了拉,似是希望她能靠近自己一些。

        孫彩瑛也確實順著她的心思,手暫時放了開來,撐著床鋪自然地往她的方向一次移動了不少。

        然而名井南卻不太滿足,抓著她的衣袖又扯了扯,好像還希望她再更靠近一些。

        已經太近了。

        孫彩瑛心裡想著,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表現得很猶豫,使得名井南主動地靠了過來。

        「抱抱我。」溫熱的、帶有氣音的吐息拂過孫彩瑛的耳際,她還沒反應過來,名井南的雙臂便環上了她的脖頸。七分長的袖子讓白皙的前臂裸露在外,光滑的觸感毫無阻隔地緊緊挨著她,孫彩瑛這才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Omega的溫度又再次升高了。

        接著後知後覺的她終於發現,對方那些身體反應,包括燥熱的軀幹和發軟的四肢、沁出的薄汗和逐漸粗重的氣息從來都不是因為酒精。

        Omega的發情期。

        「抑、抑制劑吃過了嗎?」孫彩瑛有些慌張,雖然並不是第一次遇到發情的Omega,但這是第一次在這種只有兩人共處一室的情形下遇見。

        「在妳出去倒水的時候,一次吞了幾顆。」額頭抵在Beta那削瘦的、並不比自己厚實多少的肩膀上,名井南的聲音裡依稀能聽出一點笑意,卻並不愉悅。

        是自嘲的笑,是下墜的絕望。

        「那……」僵硬的身體想動也動不了,定格在原地的孫彩瑛只是愣愣的,開口時喉嚨乾澀得差點發不出聲音。

        「妳也在醫院遇到過我了。」名井南說,臉還是埋在那人的肩窩,「我的發情期已經不是能靠著抑制劑控制住的了。吃的藥越來越多,但療效一直在降低。」

        「……或許真的要找個Alpha來幫我解決了也說不定。」刻意假裝輕鬆的語氣和帶著顫抖的語尾讓孫彩瑛用力皺起了眉頭,心臟也在一瞬間被緊緊揪住了。

        …不要說這種違背心意的話啊。

        為什麼要故意裝作沒關係的樣子,輕笑說著自己最討厭的事呢?

        「別說這樣的話。」痛心的感情讓孫彩瑛的聲線也忍不住輕顫著。

        「我有什麼辦法?」名井南說,終於摘下了面具,抬起頭時孫彩瑛看見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Omega就注定是這樣,過著不斷被發情期追著跑、不是要忍受發情的痛苦就是要隨便被一個Alpha佔有的生活。」

        孫彩瑛討厭聽她說這樣的話,但又找不出任何一處可以反駁。

        「孫彩瑛。」看著神情嚴肅的Beta,名井南張口喊了她的名字,那是在酒吧時金多賢告訴自己的,「我討厭Alpha,也說不上喜歡,但我並不討厭Beta,更不討厭妳。」

        墨色的眼瞳飽含著水氣,朦朧的眼神和泛紅的眼尾,夾雜著喘息鼻音濃重的邀請,Omega發燙的身軀散發著蒸騰的熱度,說著話的時候雙手移動到了Beta的臉頰上將其輕輕捧正,強迫她注視著自己。

        「我喜歡妳。」趕在Beta做出任何回應之前,Omega比她更快開了口,一啟口便是最直接的告白。

        「如果有人能拯救我…那只能是妳。」放在孫彩瑛雙頰上的拇指輕輕摩娑著,名井南盡力忍受著發情熱帶來的癢,努力抑制腰部不安分的扭動。

        就只是希望聽到孫彩瑛能親口答應,好讓她能欺騙自己這不是單純由令人厭惡的發情本能引起的,而是建基於感情之上才發生的。

        「我做不到。」

        「……哈?」

        「…我做不到。」

        Beta那雙深棕色的瞳又沉得更深了些,名井南用力咬住了下唇,雙手從她臉上移走,徹底將她推開。

        「我知道了。」名井南說,漸漸向後退遠,「離開吧,留在這裡只會讓妳跟我都更難受。」

        孫彩瑛沉默著點頭,依言離開了這個屬於名井南的空間。

        鼻間縈繞著艾碧斯的氣味久久不散,獨特的、強烈的、辛辣又溫和的、那是名井南的信息素。

        要她去拯救一個人,那太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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