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深海28

        周子瑜還是沒有鼓起勇氣推開那扇門。

        沉澱了幾天，周子瑜不斷為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想著有機會要找名井南好好地、單獨談一談。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那之後每次她站到名井南的房門前抬手叩門想問對方能不能進去時，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即便她深吸了幾口氣伸手直接按上門把，也會發現門要不是鎖著、就是房間裡空無一人。

        大概察覺到了對方有意在躲著自己，周子瑜也嘗試過在客廳之類的共用空間等她。但名井南不只是很少出沒在這裡，就算周子瑜難得碰上她，對方也總會展現出明顯的拒絕。

        「抱歉，我還有事要忙。」

        「不方便。」

        「我累了，想回房間休息。」

        名井南的五官本來就屬於較清冷的那種類型，此時又刻意歛起了笑容，冷淡又疏離的模樣令周子瑜實在無法開口追問。

        於是名井南落下的那塊錶她也遲遲沒能將其歸還。

        隨著假期的結束，成員們也紛紛回到了宿舍，更使得她想找名井南談話的機會變得稀少，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之間好像越來越疏遠的關係獨自苦惱。

        也因為團體即將迎來回歸，在收假後各種工作便接踵而來，除了先前已經完成的專輯錄音之外，還有專輯內頁與雜誌的拍攝、新歌舞台的練習，忙碌的生活讓她們再沒有餘裕去思考前陣子發生的那些事。

        周子瑜總覺得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和名井南面對面說話的次數少到一隻手能夠數得出來，明明住在同一個屋簷底下，行程也幾乎都是團體行動。

        名井南很明顯的在避著她，幾乎不掩飾的那種。

        周子瑜不知道其他成員感受到了多少，不過她也顧不上他人怎麼想了，更重要的是，她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只清楚要是她不試著主動一些打破僵局，或許這段關係也就永遠是這樣了。

        並不是不能理解名井南的選擇，關於刻意疏遠她。有時候她們的思考模式很像，

讓周子瑜忍不住去想，若是自己是不是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她知道名井南怕傷害她。

        她也同時清楚，事情不是那樣的。她並不覺得自己被名井南傷害了，只是在她來得及向名井南解釋之前，對方早就轉身背向了她，甚至摀上了耳朵連傾聽都不願意。

        然後她想起自己站在咖啡館的門前，已經望見了名井南的背影，卻不敢走向她、在她身邊坐下、仔細的告訴她其實她並沒有錯。

        會不會是因此才錯過了機會？如果那天的名井南其實在等她呢？如果那天的名井南其實在期待著呢？如果那天的自己其實讓名井南失望了呢？

        現在對方的態度讓她止不住地往負面的方向思考，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輕易放棄，而必須積極的持續主動。

        不論結果是什麼，她不想要她們之間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漸行漸遠。

        在新專輯的主打MV Alcohol-Free拍攝的當天，周子瑜也一如往常的努力想找機會和名井南對話，也不見得要針對那天的話題，就只是想和她恢復到以前兩人還能夠自然閒聊的那種互動模式。

        按照慣例，以往在拍MV時都會同時進行幕後花絮的拍攝，偶爾能拍到一些有趣的漏網鏡頭，也會順便採訪大家的感想。

        周子瑜剛拍攝完副歌的鏡頭，走到休息區時剛好迎上了林娜璉舉著鏡頭正對著她，而她也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過去。

        「接下來交給妳了。」向周子瑜隨意詢問了幾個問題後，林娜璉便把攝影機塞到了她手上，接著自己跑掉了。

        她則是看著那人瀟灑跑開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原來是想換班。

        也不是不行，反正也正好剛完成自己的部分，現在是待機中…啊。

        若說是官方的拍攝花絮，而不是私下對談的話，名井南應該就沒有理由能夠拒絕了吧？

        手持著鏡頭環視四周誰有空檔可以拍花絮的時候，她注意到了待在角落靜靜觀看拍攝的名井南，當即就決定要以她為目標，藉拍攝之名獲得說話的機會。

        「Mina歐逆。」周子瑜單手托著相機，另一隻手伸出去點了點名井南的肩膀，畫面裡捕捉到了對方回頭的一瞬間，如瀑的長髮隨她回眸的動作沿著弧線甩動，屬於她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

        或許有機會順便問一下名井南用的洗髮精是哪個牌子好了。

        看見來人是周子瑜的瞬間，名井南先是愣了一下，但瞥見她手上的攝影機後便很快恢復了正常，馬上弄懂了對方是要來拍幕後的。

        「Mina xi最喜歡的調酒是？」剛才林娜璉第一個對自己提出的問題就是這個，符合歌曲主題的提問。

        「Piña colada。」名井南微微一笑，很快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但也就是僅此而已，除此之外她好像沒打算再多說什麼，讓此時負責掌鏡的周子瑜只好有些愣怔的補上：「好像很適合歐逆的感覺。」

「是嗎。」她還是那樣淡然的笑著，名井南是話少，可至少在記憶裡，接受這種訪問的時候她依然會盡可能的多說一點、努力讓場面活絡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沒關係。

那換自己來想話題那就可以了。

周子瑜在心裡為自己打氣，用雙手穩定住稍微有點重的攝影機。

「那歐逆……」

「啊，造型師找我，妳先去找別人吧。」然而她才剛剛開口，對方卻搶先了她一步，甚至沒等她回應就逕自離開了。

「等一下！」周子瑜下意識便拉住了名井南的手，也沒心思去在意攝影機歪了。

「怎麼了？」被強迫終止了前進的名井南停下腳步，不管是她緊皺的眉頭、還是有些冷漠的語氣，都不難聽出其中的不耐煩。

而周子瑜自然是被她這副模樣嚇到了，抓住名井南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垂下腦袋思考了片刻，隨後手便脫力地完全鬆開。

名井南見她沒有話要說，於是沉默地轉過身邁開步伐。

定在原地的周子瑜緊緊抿著嘴唇，纂著拳別過了頭，隱隱地有些生氣。

只是她並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名井南臉上的表情其實寫滿了如出一轍的苦澀。

「子瑜？在幫忙拍花絮嗎？」

「啊…對……彩瑛妳現在有空嗎？」

「可以哦。」孫彩瑛點點頭，湊到周子瑜身邊看著她調整攝影畫面。

周子瑜舉起了鏡頭正對著前方並且抬了抬下巴示意孫彩瑛站到前方去，一見她就定位便馬上開始了提問。

總覺得沒看到她按下開始錄影的按鍵，孫彩瑛確認性地歪過頭提醒了一句，「妳有按到錄影嗎？」

「咦…？」經她這麼一問，周子瑜順著她的話檢查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確實忘了按下開始。

該不會……

心頭冒出的猜想讓她蹙了蹙眉趕緊檢查方才的錄影檔，來回按了幾下之後確認了就連剛才訪問名井南的那段也似乎忘了錄影。

一時之間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裡的感受。

是懊惱還是慶幸，分不太出來。

至少那些被疏遠的狼狽並沒有被記錄，如果事實上那些難堪她也從來沒有感受過那就好了，只可惜並不是。

記憶並不像影片檔案那樣，沒有忘了按下按鍵就不會被寫入這種事。

她不禁又想了更遠一些，還有很多其他的事，她都希望不曾存在過。

……坦白的說，她會希望名井南沒有向自己……告白。也希望對方從來沒有吻過自己。

真過分啊。分明就對名井南說過「希望歐逆都告訴我」這種話，在那晚硬是留下了對方還逼得她必須向自己坦承所有感情的也是自己，而那之後、知道她的苦痛卻還是拿不出勇氣靠近的仍舊是自己。

名井南哭著說怕傷害了她，可她反倒覺得或許是自己在傷害名井南，那些眼淚就是最好的證明。

是她沒能在名井南最脆弱的時候給予她需要的，卻又在那些無關緊要的時刻給了她多餘的。

比如說那隻錶，比如說那些近似於承諾的宣言，溫柔又殘忍，而最殘忍的又莫過於她完全不曉得那對名井南而言是種酷刑。

就和對方說的一樣，周子瑜根本就不明白那些是什麼意思。

倘若她可以早一點發現、早一點弄懂，是不是就能有更好的應對？是不是就不會只能手足無措地發愣，讓名井南產生誤解？是不是就可以即時把一切解釋清楚？是不是就不會費盡心思找到了她最終卻止步不前？

是不是她們之間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子瑜？」

周子瑜只是雙眼放空地看著前方，視線越過了孫彩瑛而不知定格在哪裡，指尖也停止了對相機的擺弄。

孫彩瑛察覺了異狀，眨著眼睛疑惑地向很明顯出神了的友人靠近。

「我喜歡妳。」

「蛤？？？」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睜得更圓了，孫彩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剛才到底聽見了什麼？

「如果我突然這樣對妳說的話，妳會怎麼辦？」幸好下一秒，周子瑜補上了後話，搭配一副嚴肅又正經的表情。

「什麼啊……」一頭霧水地搔了搔後腦杓，孫彩瑛實在想不出對方這沒頭沒腦的問題究竟是什麼用意。

「妳會怎麼辦？」

「什麼會怎麼辦啊…先嚇一大跳再說吧。」

「那這之後呢？妳會怎麼回應我？」

「看我喜不喜歡妳啊，應該說，是不是『那種』喜歡妳啊。」

「那我要怎麼知道是不是『那種』喜歡？」

「我怎麼知道啊？每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吧。」

「……妳這樣回答我怎麼會知道？」

「……不是吧，妳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身高相差了十公分的她們就這樣一人微仰著頭另一人稍稍俯視地大眼瞪小眼。

「不然這樣呢，不要去在意那是哪種喜歡。」最後是孫彩瑛先被盯得受不了了，在周子瑜的執著中敗下陣來。

「……這樣可以嗎？」不清不楚的、連自身態度都曖昧不明的話又要怎麼面對對方？

「應該說，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妳給這樣的感情一個什麼名稱，而是專注於你們之間的相處本身。」看著周子瑜若有所思的臉，孫彩瑛擰著眉頭撞了撞她的手臂：「幹嘛，妳是思春期來得太晚嗎？」

「才不是。」

「那妳問這幹嘛？」

「……」周子瑜直勾勾地盯著孫彩瑛，認認真真地和她對視，一度想著要不要避開對象的名字把事情告訴她好了，但最終還是怕孫彩瑛猜出那人是名井南而作罷。

「站過去，拍花絮。」於是她重新舉起了攝影機，轉移話題永遠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就像名井南對自己做的那樣，或是自己對名井南做的。

她們都太習慣逃避了。

周子瑜是願意學著去正視的。

只是她怕再也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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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深海是計畫想要寫兩篇發一篇 這樣可以存一篇之後發 

希望我可以順順利利!!!

雖然我覺得確診之後大通宵不是什麼好決定www 但不小心就...現在去睡覺! 要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