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上集點我！

※

天職 下

    「哈─啾──！」

    「…………」真是帥不過三秒呢。

    跟林娜璉搭檔在一塊，名井南總覺得自己常常在搖頭。

    一個眨眼，男人已經被林娜璉釋放出的冰錐給釘在了牆上。

    女人再一次甩出的綠色藤蔓也被名井南的風刃一一切斷。

    「差不多該結束了吧。」林娜璉打了個哈欠，隨手又放出了幾個冰錐，女人也和那個男人一樣，衣物被冰錐嵌進了牆壁，動彈不得。

    「還有甚麼想說的？」她看向那兩個被釘在磚牆上的人，向他們靠近了一步。

    「快跑！！！」

    女人的藤鞭揮下了釘著的冰錐，從桎梏中掙脫的兩人自知打不過，開始把腿狂奔，試圖脫離林娜璉的攻擊範圍。

    「唉，去哪。」林娜璉嘆了口氣，手向前一揮，在那兩人的面前築起一道高高的冰牆，「……好冷。」瞬間升起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省得麻煩，還是把你們的手腳凍起來好了。」

    林娜璉輕輕勾起嘴角，念了一串咒語，對方的手腳全被冰塊覆蓋了起來，狼狽地呈現大字形被固定在地上無法反抗。

    「每次姐姐這樣釘人，我都覺得畫面很微妙。」看著林娜璉流暢完成一連串的動作，名井南搖了搖頭道。

    再怎麼說以這樣的姿勢倒在地上也太醜了吧。

    「他們自找的。」林娜璉雙手拍了拍，眼眸從清澈的冰藍變回了深沉的墨色。「剩下的公會會派人來處理。」

    「至於妳…哈啾！」她回頭，打量了一下縮在名井南身邊的孫彩瑛，「就跟我們回央城吧。」

    「啊…？」孫彩瑛愣了愣，她是很感謝這兩位剛才救了她的魔法師，但一下子被要求跟著對方回去…？

    「妳不知道剛才要抓妳的人是誰吧？」

    「…不知道。」孫彩瑛搖頭，神色黯淡。

    「那妳應該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孩子吧？」

    「唔…嗯。」雖然不太清楚具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剛才在綁架集團那兩人的對話中，孫彩瑛大概也能夠聽得出來所謂的不平凡來自於自己火紅的頭髮和瞳色。

    「像妳這種…我們稱之為充滿『天賦』的孩子，天生就是當魔法師的料，所以會有很多像剛剛那樣的人想要把你們抓去黑市販賣，成為地下組織的私人傭兵。」林娜璉盡力用最淺白的話語解釋情況，「像妳這種的可以賣很高價。」

    孫彩瑛似懂非懂的點頭，眼裡滿是困惑。

    「以後有機會再跟妳解釋得詳細一點……哈啾！」林娜璉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就算聽不懂也不用感到負擔，「不過…妳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嗎？」

    「……甚麼意思？」她思索了會，不明白為甚麼林娜璉要這麼問。

    這種事情多發生幾次還得了。

    「就是，妳看起來應該也有十六七歲了吧？妳這麼純的屬性…照理來說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很高才對……」

    林娜璉認真地闡釋著，孫彩瑛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為甚麼感到莫名的不快。

    細膩的名井南注意到了女孩的表情變化，給了白目的自家搭檔一記眼刀。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娜璉趕緊擺擺手像眼前的孩子賠罪。

    「……沒事。」舒展了眉頭，孫彩瑛也知道她並沒有惡意，只是一時沒拿捏好。

    空氣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我是南，這是我的搭檔娜璉…妳呢？」名井南率先打破了那份靜謐的尷尬。

    「彩瑛，孫彩瑛。」孫彩瑛握住了名井南伸出的手，「方才真的謝謝妳們救了我。」

    「孫…」林娜璉把女孩的姓氏放在口中細細咀嚼了一次，似乎想起了甚麼，臉上有著一閃而過的哀傷，但很快便恢復正常。

    「怎麼了嗎？」孫彩瑛知道自己的姓氏在這片土地上並不是這麼常見沒錯，不過應該也不至於這麼稀有吧…為甚麼要特別複述一次呢？

    「沒什麼。」林娜璉甩甩頭，輕輕啟口說了句，「只是前陣子公會裡有一位我相當尊敬的前輩過世了，她也姓孫。」

    「…這樣啊…」孫彩瑛不清楚自己此時應該給予甚麼樣的安慰才是最適當的，只能淺淺的回應了句。

    「總之，我們會建議妳，跟我們回到央城去，那裡公會可以保護妳，避免像今天一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名井南舒了口氣，打斷了她們的話題，重新提起了真正要緊的事情。

    「……」孫彩瑛低頭不語，思考著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以今天鎮上的狀況來說，應該已經埋伏了妳一陣子，現在就連妳的住處也未必是安全的。」林娜璉接續著名井南的話說道，希望孫彩瑛能夠答應下來。

    「……我知道了。」孫彩瑛思索了會，最終輕輕的點頭道。

    她雖然不願離開家，但誰都不能保證下一次再發生這樣事情的時候，仍然會有人及時出手救她。

    這次或許只是運氣好而已。

    「但…我能不能…先回家收拾一點東西？」

    林娜璉和名井南交換了一個眼神，達成了共識。

    「當然。」林娜璉微笑，答覆了孫彩瑛的請求。

    到達孫彩瑛的住所時，兩人顯然有些吃驚。

    「請進吧？」孫彩瑛不解地看向她倆，做了個手勢示意兩人進屋。「兩位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林娜璉和名井南面面相覷，目光的交會中滿是訝異和驚嘆。

    「哈啾！南，我剛才就在想──」

    「姊姊，妳看這個。」名井南打斷了林娜璉，手指向了屋內的某處。

    那正是孫彩瑛稍早前完成的畫作，是她和奶奶的畫像。

    「！」林娜璉撐圓了眼，「這是……」

    「怎、怎麼了嗎？」簡單收拾好畫具、幾張重要的畫作和幾套衣物，孫彩瑛回到客廳時看著兩人怪異的反應，有些愣神。

    「彩瑛！這位是…？」她們明顯能看得出來畫作上的紅髮女孩是孫彩瑛本人，至於她旁邊的──則是剛才談話時提起的，她們相當敬重的前輩。

    「我奶奶…怎麼……了？」

    「！」儘管她們也是這麼猜測的沒錯，但真正聽見答案時還是有些吃驚。

    「妳奶奶…呃，是位魔法師……嗯，就是我們的前輩。」提起孫奶奶時，她們不免惋惜，語氣也沉了下來。

    「既然是前輩的孫女，我們就更應該好好照顧了。」不過林娜璉很快又打起了精神，重新綻放笑容。

    「妳的行李只有這些嗎？我們可是…暫時不會再回來了呢。」名井南歪過頭，眼前女孩的行囊實在比她想像的少了太多。

    「再多我也拿不動了…」孫彩瑛搖搖頭，有些無奈的笑了。

    「我們可以幫妳。」言下之意是想的話可以多帶點東西離開也沒問題。

    「啊、很重的…這樣就行了…」

    「傻孩子。」林娜璉拍了拍孫彩瑛的頭，彎起嘴角笑道，「我們可是魔法師啊。」

    孫彩瑛真的看見空間魔法的時候簡直大吃一驚。

    憑空讓東西消失，憑空讓東西出現，甚至從小鎮到距離遙遠的央城，因為有了法陣的關係不到幾分鐘就能到達！魔法這種東西真是太方便了！

    「紗夏，宿舍這邊還有空床位嗎？」

    「是這個小姑娘要住的嗎？」湊崎紗夏推了推金框的眼鏡，仔細的從頭到腳對孫彩瑛打量了遍。

    名井南代表的點了頭。

    「新來的學員？看上去天賦異稟。」那一頭火紅的頭髮和眼睛…一看就是個十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啊！

    「不算…是。」被湊崎紗夏這麼一問，林娜璉才想起了自己似乎還沒有詢問孫彩瑛的意向…關於是否要成為魔法師。

    「彩瑛會…有興趣想成為魔法師嗎？」在舍監湊崎紗夏表明了宿舍裡唯一的空床位是她房間空下的那一張床以後，林娜璉和名井南一致決議寧可把孫彩瑛帶回她倆的寢室三個人擠一擠，也不要讓純真無害的孫彩瑛去跟那個危險的女人睡。

    一臉饒富趣味的盯著孫彩瑛看，目光好像會吃人似的緊緊抓著她不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湊崎紗夏對這個孩子充滿了興趣…孫彩瑛才十七歲啊，她們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好她。

    「當魔法師的話…還可以畫畫嗎？」要不要當魔法師，孫彩瑛本身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她只在意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那就是能否繼續專注於繪畫。

    「唔…很難說。」林娜璉用手指點了點下巴，若有所思的道，「頻繁的任務或許會讓妳連休息都來不及…不過這也要看工作量就是了，像這陣子就稍微忙了些，可有時候卻很清閒。」

    「我有多少的時間…可以考慮？」

    「不多。」林娜璉搖搖頭，「要成為合法的魔法師加入公會，就必須要在十八歲以前拿到執照。」

    「……」孫彩瑛默然，垂下了眼眸，時間比她想像的要短。

    她的人生裡不斷的在接受魔法師們的協助，不論是奶奶還是林娜璉和名井南──種種的幫助讓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為這個協會付出一點甚麼，特別是身邊所有的人都強調，她擁有上天賦予她的才能，魔法師形同於她的天職。

    可是她放不下自己一直以來投入的繪畫。

    「但也許，妳知道。」林娜璉看她掙扎的樣子，莫名有些心疼，輕輕的摸摸她的頭，「妳可以先嘗試，我們會教妳一點簡單的魔法，就算不成為魔法師，學點好用的招式拿來自保也很好。」

    「…我知道了。」孫彩瑛點頭，並且表示自己肯定會用心抉擇。

    「她真的不成為魔法師嗎？這麼棒的人才浪費了真的很可惜。」林娜璉拜託了使用火系魔法的湊崎紗夏，請她把一些簡單的炎系魔法教給自身擁有火屬性的孫彩瑛。

    身為導師的湊崎紗夏對孫彩瑛讚譽有加，每天林娜璉來接女孩下課的時候不免要聽對方機哩瓜啦的稱讚她一番。

    「她還沒決定好，妳別逼她。」林娜璉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孫彩瑛近日裡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又不願意找自己商量，她很是擔心。

    她憂心自己為孫彩瑛重新建立的這個環境給她帶來太多的負擔。

     「我知道我知道。」湊崎紗夏連忙擺手，這幾天林娜璉為這事和她生了好多次氣，「我不就是說說嘛，還不讓人可惜一下了。」

     「可是娜璉──」

    「噓。」

    「檢定考要到──」

    「我知道。」林娜璉皺起眉頭，徹底嶄露了自己的不悅，「妳以為只有妳一個人急嗎？嗯？」

    「……妳好暴躁。」莫名其妙被兇了一頓的湊崎紗夏不滿的嘟囔著。

    「妳明知道我的底線。」特別自己還再三提醒了她，不要去干涉孫彩瑛的選擇。

    「妳是不是喜歡她？」

    「蛤？」突然沒頭沒尾的說甚麼呢？？？

    「………她是個討喜的孩子不是嗎。」林娜璉甩甩頭，回答了對方的疑問。

    「我說的不是那個。」湊崎紗夏按住了林娜璉的肩膀，「妳不覺得妳……」只要碰到彩瑛的事情都特別容易產生情緒波動嗎？不然平常林娜璉哪裡是這樣易怒的人啊？

    「…閉嘴。」林娜璉迅速撇過了頭，耳根連帶著臉頰都泛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湊崎紗夏愣了愣，其實她只是隨意的猜測，沒想到她不僅是猜中了，更沒想到林娜璉會就這麼乾脆的承認了，「這絕對會在公會裡掀起一陣大風暴。」

    「……」

    「唉，好多人都要失戀囉~」湊崎紗夏一派輕鬆的說著，語尾帶著調侃的上揚。

    「嗯？甚麼失戀？」

    結束了練習的孫彩瑛只粗略的聽見了失戀兩個字，納悶的歪過了頭。

    誰失戀了？紗夏姊姊？娜璉姐姐？

    「……我們回去吧。」林娜璉舒了舒眉心，強制壓抑了自己想要把眼前眉宇間盡是調笑的湊崎紗夏變成一個大冰塊的衝動。

    「哦。」

    即便困惑，孫彩瑛卻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只是跟著林娜璉回了寢室。

    「還是很苦惱嗎？」關上了房間的門，林娜璉猶豫了會，開口向孫彩瑛詢問著。

    轉眼半年多過去了，距離孫彩瑛滿十八歲以前的最後一次檢定考只剩下一個多月。

    確實是應該要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嗯。」孫彩瑛搔了搔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酒窩鑲在她的臉上。

    這半年下來，她確實了解了自己在魔法上握有的天生能力超越凡人，這卻讓她越來越迷惘。

    有一句話這這麼說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越是體認到自己擁有的力量有多強大，她便更進一步的認為自己真應該成為魔法師，打擊怪物也好，拯救像當初自己一樣的孩子們也好，以自身魔法師的能力幫助這世界變得更美好。

    可她想像了一下…將來真的成為了職業魔法師以後的生活，肯定比現在的訓練生活還要更加繁忙，此時作畫的時間已經大幅減少，近乎沒有了，能夠想像以後可能真的得犧牲自己熱愛的繪畫。

    這終究是她不樂見的。

    「姐姐，覺得怎麼選擇比較好？」

    天秤的兩端，一邊是責任，一邊是理想。

    這中間應該怎麼權衡利弊得失才好？

    「妳希望我怎麼回答妳呢？」

    思忖了半晌，林娜璉倒是又丟了個問題給對方。

    「甚麼意思？」孫彩瑛不解。

    「如果是以魔法師的身分來說，我會希望妳加入公會，為我們盡一臂之力。」林娜璉專注地盯著女孩火焰般豔紅的瞳眸，前所未有的認真說著。

    「但如果是以林娜璉的身分來說，」她清了清喉嚨，才又開口說道，啟口時嘴角泛起了個羞赧的笑，「我大概，會更希望看見妳繼續做著自己最喜愛的事情吧。」

※

所以你們覺得

最後孫彩瑛會不會成為魔法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