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深海 22

        以愉快的生日派對作為開端，沒有團體行程安排的最近，公司讓女孩們放了幾天的假期。除了一些先前就訂下的個人拍攝或訪談，其餘的時間都能自由運用。

        即使成員們不待在一起，大家也幾乎都有在群組裡報備行蹤、分享照片的習慣。

        同樣來自江東的林娜璉和孫彩瑛兩人一起回家了，俞定延拉著平井桃和金多賢一起去流浪動物中心做志工，在演藝圈裡人緣極好的湊崎紗夏去了其他女團的朋友家留宿聚會，朴志效、名井南和周子瑜則是分別有各自的廣告和雜誌拍攝要完成。

        「子瑜還沒回來嗎？」回到宿舍後名井南對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炸雞的朴志效開口問道。

        她記得在行事曆上確認過，自己的工作是三人之中最晚結束的，本以為到家時會看見周子瑜和朴志效兩個人，沒想到卻只見到了其中之一。

        「可能有什麼原因延誤到了吧。」朴志效捏著雞腿豪邁的咬了一口，說起話來有點口齒不清，「妳也知道拍攝這種事…」

        「也是。」努努嘴點了頭，名井南將包包丟在了沙發角落，走到朴志效身邊坐了下來。

        因為過於在意子瑜，總是這麼愛胡思亂想好像也不太好……

        過於在意…她剛剛承認了什麼？

        名井南旋即發覺自己在潛意識裡已經習慣把周子瑜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甚至習慣成自然地偶爾會在心裡不自覺就對她用上「最在乎」、「最特別」這種說法。平常都沒有特別注意的，現在一旦察覺了，細細回想起來發現次數根本多到數不清的時候難免有點慢了好多拍的害羞。

        「想什麼呢？快吃吧，會涼掉的。」見她出神的模樣，朴志效遞了一副手套給她，順便餵了一顆海苔飯糰到她嘴邊。

        名井南拿過手套戴上，伸手去拿雞翅的同時張開了嘴巴吃下對方餵食給自己的飯糰。

        「對了，要留給子瑜嗎？」堅持不在吃東西時說話的她在咀嚼完畢後轉頭看向朴志效提問道。

        「不知道她幾點會回來……」朴志效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九點了，的確是比預計的晚上了許多，「能吃得完我們就吃完吧，不然等她回來應該也不好吃了。」

        順著她的目光也仰起脖子去看了眼時鐘，名井南輕輕蹙起了眉頭，心裡有些嗔怪地想著：怎麼耽誤了也不說聲，這樣很讓人擔心。

        只是轉念一想，周子瑜也早就成年了，本來就不需要事事都向姊姊們報告，這麼怪她好像也是自己保護過頭了。

        分明剛剛才提醒過自己不要面對周子瑜就這麼愛擔心這擔心那的。

        「妳有沒有發現自己開口閉口都是子瑜？」望著名井南皺眉的側臉，朴志效半開玩笑地說著，另一半倒是真的有幾分好奇，她總覺得近來名井南對周子瑜的事情特別上心。

        上回她生日的時候也是，前面不管被湊崎紗夏跟林娜璉怎麼狂親猛親都還好好的，最多就是因為笑得過頭了臉色稍微泛紅著；而輪到周子瑜時，雖然朴志效自己也覺得那傢伙親額頭的方式有點浪漫過頭，但不論怎麼說名井南那時的臉頰也未免太紅了點。

        當時她的笑容也是，儘管那一整晚名井南都因為大家的祝福而沒停止過笑，被眾人輪番bobo的時候也多少因為羞澀和無奈揚起了嘴角，只是周子瑜的……嗯，她還是分得出來的，被周子瑜親過以後，名井南的笑顏裡除了滿出來的羞赧以外還帶有一點不太一樣的情緒。

        她不太會形容，可能是享受，又有一點像滿足。

        相處了這麼多年，要區分這些表情裡的細節是能夠做得到的。

        「啊？」

        就比如現在，名井南微開著的口和撐圓了望過來的眼神裡，除了有那種「妳為什麼這麼問」的疑惑之外，還有些微一閃而逝的慌張跟心虛。

        原先只是隨口逗逗她，現在她的反應倒是引起了自己的好奇了，總覺得有點奇怪。

        「妳好像很關心子瑜？」朴志效也從來不是拐彎抹角的性格，直截了當的問出了自己心裡所想的。

        「關心成員不是當然的嗎。」名井南微笑著淡淡答道，從容不迫的樣子像是早有準備，彷彿剛才瞬間展露出的心慌都是假的。

        「不，我才不是說那個。」她才不會讓名井南就這樣把話題繞開，「妳對子瑜特別關注。」這次連「好像」、「似乎」這種表示猜測的詞語都拿掉了，對方試圖避重就輕的說話方式反而讓朴志效更確信這之中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沒有吧。」名井南輕輕挑眉，拿了塊炸雞好讓自己暫時有理由保持安靜。

        「是嗎。」朴志效也用挑眉回敬她，「對她特別上心也沒什麼啊，畢竟是忙內，我也總是會特別照顧她、林娜璉也是，紗夏也老愛去黏她。」

        「嗯……」面對對方的試探，名井南抿起嘴唇笑了笑，並不打算接下去談些什麼，「那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把這當作她給自己的台階，只是用簡單的附和為這個話題做了收尾。

        二人有共識地開始聊起了其他不著邊際的事，偶爾吐槽一下無厘頭的綜藝節目，時間到了就轉台換到近期當紅的戲劇首播。

        一直到桌上的食物都清空，大門也任何沒有動靜，早該結束了拍攝的周子瑜還是沒有回來。

        對話時的言語和情感可以刻意被隱藏，但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下意識的行為表現可能會暴露出一個人內心真實的想法。

        名井南的眼神不斷在玄關和時鐘之間來回，不管是電視節目播到一半、還是起身去裝水、去洗手間的時候都是。

        「來玩遊戲打發時間吧。」看她這樣一直反覆確認也不是辦法，朴志效便主動提出了要她帶著自己玩線上遊戲的方案，這是她所能想到唯一一個可以有效轉移名井南注意力的法子。

        「啊，也好。」名井南第一時間就領會了朴志效的用意，只是她沒特別說什麼，只順勢答應了下來。

        就算已經盡可能地表現得平淡一點了，但大概終究瞞不住朴志效的。

        名井南心裡也清楚地知道這點，剛剛的對話裡藏著太多她給自己的暗示了，朴志效應該是察覺了些什麼才會那麼說。

        只不過……在她想好怎麼再面對一次那種對人坦白的赤裸和不安前，還是要請這位同年的摯友再稍等一下了。